“是吗？”罗仔珍扫向颤抖的雨柔，“身份为真？”
“我找龙大龙二求证过，雨柔所言句句为真。”
“你倒动作快。”罗仔珍嗤笑一声，又道：“那我如何能相信恶虎小妾的话？”
“因为雨柔她并不是自愿的，她只是迫于强权……”柳小六说到一半，顿感自己这话中好似有些感情用事不客观，干脆咬牙道：
“大魔王，左右咱们进了昌吉也是要收买人，搞到总坛布局的。提前知道一份情报又有何不可呢？况且雨柔只是个弱女子，你不相信她，我就天天看着她。但凡她有异动，我绝对先你一步动手，怎么样？”
“大人……”罗仔珍掌下的雨柔此时也怯怯开口，“求……大人，饶命……”
她那双惑人的眼睛流出晶莹的泪，正对着悦微的小脸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可怜。
悦微心中难受不已，当即也开口求情道：“小姐……”
她本是不欲让自家小姐再带一个拖累的，但听柳小姐言，雨柔这样有用。带上也是有益的吧！
况且，她哭得这样难过。悦微真是不能见死不救。
这下倒好，一瞬之间室内四人，三个都求自己手下留情。罗仔珍垂眸看了一眼自己掌下这颤抖的身躯，另一悬在半空的手掌微松了力道。
柳小六见状，当即喜不自胜，正欲说些什么。
罗仔珍却不欲与她多言，只一转手腕将自己手掌从她手中抽出，松开雨柔，顾自在自己位子上坐下，冷声道：“你招惹的，最好看好。”
柳小六也知道自己这今日向旁人泄露任务的举动，犯了大忌，当即也不多嘴，只低声应着好。
雨柔被放开，悦微赶紧上前，想要帮她擦擦脸上的泪。
却不想，雨柔这会被吓破了胆子，一个劲地往柳小六身上贴。
悦微见状，看着低声安慰雨柔的柳小六，心下有些膈人的难受，但再看了一眼面色苍白的雨柔，她到底还是没说什么，只从包袱中掏出一块帕子递给了柳小六，让她给雨柔擦脸。
雅间内便自此陷入了沉寂。
不一会，罗仔珍主仆吃完饭，罗仔珍只留下一句“今夜好好休整，明日前往昌吉”便与悦微一并离去。
很快，夜幕已至。
沐浴过后的罗仔珍正坐在床头擦匕首。
因为罗仔珍一下午都绷着脸，始终不敢上前搭话的悦微这会见罗仔珍面色终于缓和，便上前一边给她擦头发，一边小心问道：“小姐，您还在生柳小姐的气吗？”
罗仔珍擦匕首的手一顿，而后继续，“嗯。”
“那您为什么同意留下雨柔呢？”悦微一边问，心下却忍不住猜想：是不是因为那会所有人都再让小姐手下留情，所以她才这样决定的啊？
瞬间，悦微因为自己曾是“逼迫”小姐的一份子，没有坚定地跟自家小姐站在一个阵营而自责起来。
然。
罗仔珍却道：“因为柳小六所言不错，无论雨柔能带来的情报准确与否，都是聊胜于无的。”
“啊？”悦微有点懵，“既然柳小姐有理，那您为什么要生气呀？”
闻言，罗仔珍轻笑出声，侧头看向悦微，她道：“因为生气跟认同并不矛盾。柳小六随意泄露任务，是她不对。但雨柔确实有用，这也无可否认。”
悦微听着有点懵。
但听闻自家小姐没有不喜欢雨柔的意思，悦微心头便放心了：她还挺喜欢雨柔的。
罗仔珍见状，也没细说，只伸手接过她手上的帕子，道：“行了，早些睡吧。”
“哦哦。”悦微有些苦恼自己没听懂，但也没纠结这问题，只依言回了自己房间。
反正那好多事情都有聪明的小姐来办，她这个小丫鬟，只需要伺候好小姐就好啦！
悦微倒是愚昧的一派坦然。
但有的人却不能这般坦然了。
在悦微将自己房门关上的瞬间，她隔壁的那扇房门便悄悄打开了。
伴着悦微的开关门之声，这扇门的声音被很好的隐藏。
雨柔赤着脚，小心翼翼地往旁边柳小六的房门而去。
“咚咚咚。”
小心翼翼地敲了门，随着一阵脚步声响起，房门被打开，柳小六出现在雨柔眼前。
“雨柔？”柳小六有些惊讶，“大半夜的，你不睡觉跑出来做什么？”
“公子……”墨发披肩，露出一双惑人的含情眼，雨柔怯怯地拉了拉柳小六的衣角，“雨柔很害怕，总是一闭眼就想到曾经的遭遇……呜呜呜！雨柔好害怕，您能不能陪陪雨柔啊？现在罗小姐和悦微姐姐都讨厌雨柔了，雨柔能仰仗能倚靠的，只有您了……呜呜呜……”
见状，柳小六有些犯难，“这……”
雨柔的目光穿过柳小六肩头，看到那半掩着的窗户。
窗外，月亮明晃晃高挂于夜空，洒在古朴高墙上，留地面一层青灰。
夜，还很长。
次日。
天方见亮，几人便匆匆赶路，待到晌午方成功到达昌吉城。
在最简朴的、人流量最大的客栈落了脚，柳小六与罗仔珍未着急动作，只在房中着手研究了一下午昌吉城的地图。
这玩意不稀罕，不过是记着昌吉城中哪里有好吃的，哪里又卖致命毒药的地图而已，城边小贩那一文钱就能买一张。
但对于罗仔珍与柳小六而言，它的作用可不止能看出哪里有点心铺哪里又有酒水楼。
两人钻在房中一下午，待到傍晚才出来匆匆用了一餐，而后便又复返回房内一直待着，直到第二日中午。
铲除恶虎的最不确定因素就是不知他何时会离开昌吉，现下罗仔珍一行人已经到了昌吉，居于虎笼外与虎谋皮。
时间并不那么很迫切，任务也不那么很重，两人劳逸结合倒也不累。
这会正趁着用午饭的空档，要了二楼靠窗的位子，一边用饭一边赏着外面街头风光。
悦微坐在最靠窗的位子，一边喝着茶一边看着外面风光，小鹿似的眼睛在那远方的城门口扫了几眼，她发现了一丝不对劲——
“咦？这……”
罗仔珍正与柳小六谈笑着，听闻这方异动便顺口问道：“怎么？”
悦微乖顺摇头，“回小姐，没怎么。”
话音未落，悦微挺直了脊背伸长脖子向那城门看去，“只是觉得今日这城门有些奇怪，怎么只有进来的，没有出去的……”
瞬间，正谈笑的罗仔珍、柳小六两人神色一变，杀手的直觉告诉两人此事绝不简单。
两人当即闪身行至窗边，罗仔珍站着自然是比悦微能看的更广些，当即看到了那涌在城门口不得出城的一众路人马车。
但那些人并未在城门口拥堵太久，见得一身着华服的男子出来，站到高处对众人说了些什么，这些人便陆续散去，并且……
他们的目的地好像是同一个方向。
罗仔珍侧目，与柳小六交换了一个眼神。后者当即敛了敛袖口，一展折扇状若无事一般下了楼，出了客栈，悠哉悠哉往城门而去。
眼见着柳小六离开，悦微有些不解，她转头看向罗仔珍，问道：“小姐，柳……公子做什么去？”
在有外人在的时候，柳小姐总是不允许自己叫她小姐，要叫公子。悦微腹诽：自己脑子真是笨，每次都叫的不怎么自然。
“无事。”罗仔珍笑着落座，扫了一眼二楼中用餐的众食客，不留痕迹地收回目光，缓缓坐下，“吃吧，吃完回房。”
悦微领命，乖巧不再多问。
而悦微对面的雨柔却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来，但迫于罗仔珍似笑非笑的注视，她不敢多言，只闷头吃饭。
没让罗仔珍久等，在带着两丫头吃了饭回房稍休憩片刻，柳小六便回来了。